桃金娘
黎贵
“仿佛阳光和稔花揉合成柔丝万道，勒住了自己的情绪往上拽，令人振奋，稳稳地将人托起，让你看到晨曦和希望，心中的沉郁被清涤了，鬓际间有风，细细地，像是妻子的话语在轻绕，缠绵而情深。”二十年前，从恩师湍流散文《中火嶂上品稔花》读到这些鲜活的文字，眼前就浮现出一片桃金娘(稔花)烂漫的图景，心底萌生亲临其境一睹风采的冲动。今年盛夏，偕文友作家到化州市水果第一镇——新安镇采风，期间登了南国名山中火嶂，有幸亲睹了恩师笔下稔花怒放的盛景。中火嶂山奇拔峻峭，景色秀丽，漫山的桃金娘花团锦簇，红白相间，蔚为壮观。不少文友纷纷与之为背景拍照留念，尤其是那些爱美的女作家，将鼻子凑近，轻闻猛吸，恨不得将桃金娘的香气装进背囊带回家。我，一个穷山沟里长大的男人，在饥饿的童年，对桃金娘自然熟悉不过。触景感怀，当年踏晨雾采桃金娘填肚子的镜头恍如昨日。在那个一颗糖果掰开几份兄弟姐妹共享，一件衣服大哥(大姐)穿了二哥(二姐)穿，二哥(二姐)穿了三哥(三姐)再穿的年代，桃金娘以一种简朴的方式装点我们的童年，问候我们干瘪的肚子。对她，我充满敬意和感激。桃金娘，乡下称为姑娘子或稔子，是一种常绿灌木，株高1-2米，叶对生，呈椭圆形或倒卵形，花期6-7月，红白相间，艳丽秀美，甚为眩目。8-9月，是桃金娘果熟时节，其果先青而黄，黄而赤，赤而紫，像一只只浓缩版的酒杯。熟到紫色的果子最好吃，生津止渴，味道甜美。至于桃金娘的来历，中国现代著名小说家、散文家许地山（笔名落花生）曾在《桃金娘》一文中有详细的讲述，在此就不重复了。最近，我从报刊得知，桃金娘还与大文豪苏东坡有多少关联呢！当年苏东坡取道广西藤州前往海南，沿途看到桃金娘花开，写下“自藤至儋，野花夹道，如芍药而小，红鲜可爱，朴薮丛生，土人云‘倒粘子花也’。”到了儋州，不久桃金娘也熟了，苏东坡吃了几颗，发现“殊甘美”，而中间的细核要是咬破了还颇有苦涩。他甚至还得知“童儿食之，或大便难通。”苏东坡不仅仅是一位“吃货”，对药理也上心，他发现用酒来蒸桃金娘的嫩叶，然后烘干成粉末，再弄成药丸，有止痢、健胃、清热等功效，于是他每天以桃金娘送酒，治好了自己“小便白胶，大腑滑”的毛病。大家一边观赏，一边闲谈，各自述说自己童年与桃金娘的种种经历，都说当年吃多了“红屎忽”(未成熟的桃金娘)，以致拉不出大便，要亲人用棍子帮手挖呢。这与上述苏东坡的观点是不谋而合的。确实，桃金娘果实多籽，不宜多食，食多会便秘。“听说桃金娘还是一种中草药呢，黎大作，是不是真的？”人群中突然有人问道。循声望去，原来是照哥，一名喜欢游山玩水、舞笔弄墨的写作新锐。见众人将目光一齐投向我，我只能勉为其难了，心底庆幸自己提前备了课。“桃金娘确实是一种中草药，全株可作药，其根祛风活络、收敛止泻，可用于急慢性肠胃炎、胃痛、消化不良、痰咳咯血、痢疾、风湿性关节炎、腰肌劳损、功能性子宫出血、脱肛等；其叶可收敛止泻、止血，用于急性胃肠炎、消化不良、痢疾，还可解毒消肿，如被毒蛇咬伤或蜜蜂蛰伤，将新鲜的桃金娘叶子研碎制成泥状敷在被咬伤的部位，可缓解肿痛；其花果补血、滋养、安胎，可用于贫血、病后体虚、神经衰弱、耳鸣、遗精。”众人眼睛瞪得大大的，脸上写满疑惑。“桃金娘还可乌发、明目，果实可用来浸酒呢。”凭着对药书的记忆，我兴趣一下子上来了。“桃金娘酒确实有，我父亲就浸了两大玻璃罐。”有朋友接过话题，“听说桃金娘酒舒筋活络、壮阳补肾哩!”一听说可壮阳补肾，男作家们个个侧耳细听。“桃金娘酒是否可壮阳补肾我不大清楚，但因它是纯天然野生水果，确是优质的果酒资源，我家也浸有一罐桃金娘酒，口感不错，欢迎大家来品尝。”“你有酒，我们有故事，改天去你家一醉方休。”照哥一脸坏笑。“因桃金娘是常绿树，树型漂亮，花色迷人，果实累累，意头好，许多人还挖来做盆景呢!”见多识广的庄诗人说。确实是，因桃金娘花色鲜艳，开放时很有层次感，现在被许多城市作为绿化树，种植于园林、绿地间，每逢五六月，那鲜花怒放的美景非语言可以形容。黎贵，笔名濡文，广东化州市人。中国散文学会会员，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，化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，多家报刊特约记者、撰稿人。发表作品千余篇（首），出版专著8部，主编书籍多部。作品曾获国家、省、市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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