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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黎人体器官发言

编者按

安黎系列散文《人体器官发言》先后刊发在《中国铁路文学》年第十一期,《钟山》年第一期,年被编入少儿出版社编辑出版的《少年文艺》(阅读前线)。

头脑

对一个人来说,我仿佛是至高无上的。我坐在身体的顶端,像个剥削阶级,压迫和剥削着其他部位。我高高在上,与别的部位不可能平等相处。

我既不雄伟,也不高大,我的高度实际上是肩膀的高度,肩膀的高度显示着腿的长度。我只是树梢的叶子,善于随风摇摆——有时是轻浮,有时是无奈。

我经常遭受嫉妒和诽谤,因为我太容易抛头露面。我不能像有些部位,把自己隐蔽在衣服当中,不到万分必要,绝不向外人展示。我充当着迎宾小姐的角色,永远化装自己,见什么人就调试什么表情,到什么场合就上演什么节目。

说来我也挺委屈,下雨了,首先淋湿的是我;空中掉下一个重物,被砸伤的也常常是我;我很脆弱,最经不起凶器的打击。还有,手若杀了人,法律惩罚它时,却把枪口对准了我。

我常常是个替死鬼。我比窦娥还冤枉。

据说,我是整个身体的指挥部。我有时是英明的领袖,有时候简直就是个教唆犯。

上帝创造我时,给我分配的任务是思想。思想既是我的权利,也是我的职责。

但因于各种原因,我常常处于失职状态。我成了墙上随风飘摇的篙草,我成了腹内空洞的篮球,我成了服从和忍受的囚徒,我成了身体的道具和摆设。我传达着他人的声音,我跟着潮流奔跑,我像牛羊一样,牧羊人的指向就是我的方向。于是,我成了地地道道的瞎指挥:我指挥嘴巴散播谎言,我指挥舌头翻卷是非,我指挥手去帮助邪恶,我指挥脚去践踏纯洁和良知。

我是罪恶之源,是脖颈上盛开的“恶之花”。

一个人若没有我,便被他人斥之为行尸走肉;那么有了我,就不是行尸走肉了吗?

放眼世界,我已演绎成了肩膀上扛着的泥罐,退化成了稻草人竹竿上挑的那个腐朽的草帽。如果真是泥罐和草帽,也许还值得庆幸,因为它既无用途,也没有危害。问题是我还没有完全变为泥罐和草帽。

我有时候是陷阱,让不少人跳进去丧生;有时候是绳索,绊倒许许多多前行的脚步;有时候是污水池,滋生和繁殖苍蝇和病菌;有时候是刑场,扼杀和枪毙高贵的思想和信念。

我没有能力去创造智慧,却有能力把智慧转化为阴谋。

我为我的面目全非而羞愧。一块生长思想花朵的地方,现在充其量是座水泥砌成的仓库。亲爱的,是谁让我异化成这样的呢?谁在为我成为这般模样而得意地窃笑呢?

嘴巴

在所有的器官中,我是最勤劳的一个。我像豪宅里忙碌的小脚女佣,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。吃饭靠我,说话靠我,连梦呓也要我来承担。

我很重要,却不被重视,没有谁因我的勤奋努力而奖赏我。人获得了荣誉,总把奖章挂在胸前,胸膛便成为摄影机的聚焦点。我觉得这很不公平。

如果某一日我罢工,人就会命归黄泉。惹是生非是引起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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